028回敬他一個銅板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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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丫頭雖是被退了婚，但總能找到個知冷知熱的好人家，李桂花怎麽就狠得下心腸？”元大娘話沒說完就開始抹眼淚，搞得所有人心裏都不好受。
柳絮哭的喘不上起來，田夏卻冷眼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生怕鬧出什麽變故。
她要是不能趁此機會把李桂花從家裏趕出去，豈不是白忙活了？
於是乎，她眼圈一紅也哭上了。
田慕之則相對冷靜，他心裏剜肉似的疼，幾乎要被屈辱感沒了頂，可這是為女兒和一家人討回公道的時刻，他作為一家之主要穩住。
裏正見田慕之不說話，女人們哭成一團，而田兆祥的臉色越發陰沈，田仁禮登時就垮了臉色。
“柳李氏，你還有什麽要說的？人贓並獲，你可知道按律要被流放千裏？單憑這件事，把你送給縣太爺處置都不過分。”他厲聲質問，臉色陰沈的可怕，哪有半點兒平素的慈眉善目？
李桂花嚇呆了，不就買個孩子嗎？跟律法有什麽關系？
可她雞賊的很，從來都不是個笨的，看著情形不對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裏正，我知錯了，知錯了。我鬼迷心竅了，我不是人，我認錯，認錯，求您看在我一把年紀、做了婆的份兒上從輕發落……”到了這種時候她還不忘給自己求情，甚至擠出了罕見的淚水，“家裏的活兒多，我挨了罰不能下地不是給兒孫們添麻煩嗎？”
她此話一出換來一片哄笑和嘲諷——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你們誰見過李桂花下過地？”元春桃第一個看不下去，她看著大夥兒問道，“有人見過我請吃豬頭肉。”
“春桃你這不是故意想省一頓豬頭肉嗎？明明知道沒人見過。”田嘎子調笑著說道，他是村裏最好的莊家把式，誰家莊稼地出了問題都找他，在這個問題上，他最有發言權，“我見天在地裏頭，十幾年了都沒見過李桂花。”
有他帶頭，其他的莊家把式也紛紛表示沒見過李桂花幹農活。
村子裏的糙漢子有一個算一個能作證，村裏的女人們也紛紛表態。
“李桂花懶得很，瞅瞅她那一身肥肉彪子，幹活人身上的肉和晃不起來，她的跟個灌了水的牛肚似的。”楊秋菊說完自己都沒繃住，笑得直不起腰來。
在場的也沒一個能憋得住，轉眼間就笑成了一團。
田夏聞言立刻想起了註水肉，怎麽看都覺得特別符合李桂花的人設。
而犯了眾怒的李桂花此刻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092好日子到頭了
等鄉親們笑夠了，田仁禮與田兆祥、田慕之商議過後決定把李桂花趕出田家村，至少不能繼續留在田慕之家。
這個處罰皆大歡喜，但田夏表示不服。
“我爹拿的是朝廷的祿米，村裏的田地因為我爹的緣故免了賦稅徭役，鄉親們今日幫襯就算還了我爹這份情，田夏這廂謝過諸位相鄉親。”
聞言，鄉親們都覺得臉疼。如果他們真有良心，早就該站出來替田慕之一家說話。
時至今日，若非元大娘和大壯娘帶頭，他們還不會站出來。即便他們和子孫都會享受田慕之的恩情，也沒人願意仗義執言。
田夏不想用恩情綁架他們，但該說的要說，該點的不點不明。
見鄉親們都有些汗顏，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便繼續說道：“打我出生起我們一家就沒吃過一粒白米、一頓白面，李桂花當初帶著全家投奔到田家村，據說身上一個字兒兒都沒有。
既然族長爺和裏正爺做主要把他們全家趕出田家村，那就得讓她把細軟留下，隨身的衣服可以帶走，還要寫下文書，與我們家斷絕關系，請在場的鄉親們幫忙做個見證。”
一棒子必須打死，不能給她死而覆蘇的機會。
就算李桂花以後會卷曲重來，想方設法留在田家村，田夏也要讓她嘗嘗失去所有的滋味。
她是怎麽對付原身一家的，自己就怎麽對付她。
李桂花，你的好日子就要開始了。
“夏兒此話有理，柳李氏一家的吃穿用度全出自我手，操持家務、幹臟活累活的都是我的妻子兒女，像這樣無恥的好吃懶做之輩，既要走了，便不能讓她占半分便宜。”緊要關頭，田慕之站在了女兒這邊。
田晉和田青也支持爹和田夏，連元大娘等鄉親們也紛紛表示不能讓喪了良心的人沾好人便宜。
然而，柳絮心軟了，她淚眼汪汪的看向田夏：“大丫，你外婆一家子在大柳樹村的地都荒了，房子也塌了，你讓他們空著手回去他們吃什麽、喝什麽、住在哪兒？再說，眼看就要入冬了，你怎麽忍心看他們忍凍挨餓？”
“娘，那您的意思呢？”田夏臉上帶著乖巧的笑，卻在心裏給了柳絮幾耳光。
面對聖母到骨子裏的原身娘，她表示連槽都懶得吐了。
柳絮一松口，吳帶銀和陳招娣立刻撲上來，抱著柳絮的腿哭天搶地：“她姑以前都是我們不是人，我們讓豬油蒙了心……你可萬不能把我們趕出去啊，千錯萬錯都是娘一個人的錯，我們做的那些個腌臜事也是娘讓幹的呀……你看在你兄弟的份兒上，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不就是跟李桂花斷絕關系嗎？
沒問題，他們舉雙手雙腳讚成！最好這輩子都再也不要見到這頭老母豬。
“她姑，香兒雙兒眼看就要嫁人了，你把我們趕走了，她們可怎麽說親啊？她姑，你是菩薩心腸，就對我們網開一面吧……我們保證以後給你當牛做馬的伺候你，絕對不讓你操辦點兒心，求你了她姑……”
吳帶銀和陳招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估計親爹死了都沒這麽傷心。
093惡有惡報
田夏看的清楚，她們並不是真心悔過，而是怕受窮，好日子過慣了的人哪個想一夜回到解放前？
切，一群隨風倒的白眼狼！
“他爹，你看呢？要不就饒了他們這一回……”柳絮話沒說完就換來大壯娘、劉寡婦和二奎媳婦三口分量很足的唾沫，“活該你被人騎在頭上拉屎！”
柳絮臉上哪能掛得住，委屈的直掉眼淚，而田夏冷眼旁觀，田慕之也面露嫌惡。
丈夫不說話，柳絮怯生生的喚道：“他爹……”
“既然你這麽怕他們受苦，就跟他們一道走吧。這些年勞你照顧，還為我田家開枝散葉，我本該牢記你的恩情，與你白頭偕老。
怎奈你為是非不分，執意引狼入室，我只能舍棄你了。你放心，我不會斷了你的生計，每月祿米歸你，若有難處盡管開口，我絕無二話，這也算我仁至義盡了。”說完，他看也不看柳絮，示意田晉去拿紙筆。
眼看父親就要休了母親，田晉和田青感情上雖然受不了，但心裏都對柳絮有幾分怨懟。
田夏險些被賣掉還不能讓娘看清李桂花的真面目嗎？
但凡陳招娣和吳帶銀有一個好人，他們一家也不會被欺負到這般田地。
因而，田晉二話不說就拿回了筆墨紙硯，還親自給爹墨墨。
田慕之態度堅決，田仁禮見沒有轉圜的餘地便讓劉寡婦、大壯娘和二奎媳婦帶上幾個年富力強的莊稼漢盯著李桂花一家收拾隨身的衣物，天黑之前務必離開田家村，同時派人知會周圍的村鎮李桂花一家不再是田家村田舉人的親戚。
田夏懶得理會哭天抹淚的柳絮，跟隨元春桃翻騰李桂花和柳雪梅等人的房間。
李桂花的行李是元大娘給收拾的，柳雪梅見外人沖進來便扯著嗓子尖叫，卻被田夏扇了一耳光。
“族長和裏正下令，天黑之前你必須離開田家村，從此不許邁進田家村一步。你再喊，我還大嘴巴抽你。”田夏狠盯著她，柳雪梅嚇得一動不敢動，“你敢，田夏你敢！”
田夏二話不說又給了她一耳光，這下徹底把她打的火大：“田夏，我給你拼了！”
她揮動著小胳膊腿兒要跟田夏撕扯一番，卻被田夏扭著胳膊摁在炕上：“你給杜清章的牲口下藥，借此討好縣丞的女兒，你當天下有不透風的墻？你忘了你偷聽墻根的時候落了一條絹帛的帕子，上面還熏了你玉蘭香。”
“你怎麽知道的？”柳雪梅登時慘白了臉色，她怕田夏報覆自己，怕得要命。
“我吃了虧自然要找原因，傻子才會吃悶虧呢！”說著，田夏手上用力，再用點力就能廢了她的胳膊。
她不屑那麽簡單粗暴，作為出身中醫世家的人，她懂得拿捏分寸。這點兒力道就足夠柳雪梅躺十天半個月，以後陰天下雨管保她會疼的渾身冒汗。
想想看，她抱著紅腫的胳膊吃糠咽菜，那該有多爽？
柳雪梅被田夏實力碾壓，元春桃和劉寡婦也給她收拾好了行李。
而當她們看到柳雪梅的妝臺，結結實實吃驚了一把。
094惡心不死你
元春桃閨房妝臺、箱籠裏的東西比得上賈大戶夫人的用度，可想而知，田慕之賺到的束攸、柳富賺到的辛苦錢都花在了哪裏。
料想，柳家上下和田慕之一家都心知肚明，卻生生忍了這麽多年，李桂花還真把柳香梅當千金小姐養，也不看看柳家是個什麽出身，白日夢做的倒是歡！
“瞧瞧，瞧瞧，胭脂水粉是玲瓏坊的，衣服帕子是玉容閣的，首飾是多寶行的，要把這些東西典賣了也有不少錢吧？”劉寡婦婚前在大戶人家做過使喚丫頭，因著簽的是活契才能離開深宅大院。
她見過世面，把樁樁件件的來歷說的清清楚楚，跟著她和元春桃一起來的村婦們只覺得這些東西好看，萬沒想到這麽值錢，不免對李桂花更恨了幾分。
李桂花人緣好就罷了，偏就她摳門、嘴碎、愛占便宜、一言不合就犯渾，撒潑打滾樣樣齊全，在遠近聞名的潑婦中很有名氣。加上她滿身肥肉，瘋起來男人都怕，讓她更是有恃無恐。
眼下，能把她踩到地上，不知道多少人在心裏偷笑。
屋裏的東西都是李雪梅的寶貝疙瘩，就算不能繼續住在這兒，她也要把東西打包帶走，斷沒有留下便宜田夏和柳絮的道理。
見她不管不顧的撲上來搶奪，劉寡婦沖上去擋住她：“這裏沒一件東西是你的。”
“怎麽不是我的，在我屋裏就是我的。胭脂水粉是我的，衣裳首飾也是我的，還有架子床上的紗簾，是我娘剛給我置辦的。拿開你們的臟手，不準動我的東西！”李雪梅眼見元春桃把她的胭脂水粉和首飾裝進妝臺和首飾匣子，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元春桃，你敢用你的臟手再動我的東西試試。”
在場的人都沒見過這樣的李雪梅，像被什麽東西附了身，瞬間變了個人。
元春桃膽子大，怕她一個嬌滴滴的，怎麽可能？
她不是嫌棄自己手臟嗎？元春桃偏就要好好惡心惡心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嫌這嫌那。
於是乎，她兩只手在地上摸了兩把灰，擎著手朝李雪梅拍過來。
後者嚇得直跳腳，也顧不上那些細軟了，尖叫著往外跑。元春桃哪肯放過她，她身上的衣裳和首飾還沒交出來呢！
“李雪梅跑了，攔住她，她的簪子值五兩銀子呢，攔住她！”她追著李雪梅大聲呼喊。
而村裏來幫忙的人爺們居多，誰也不敢伸手去攔李雪梅，男女授受不親是小，被李桂花訛上就不好了。
況且，村裏的糙漢子們哪見過李雪梅這幅樣子，都忍不住想多看幾眼，反正看一眼少一眼，等她穿上粗布衣裳還不跟村裏的女人們一個樣。
漢子們不攔，元春桃追的歡，李雪梅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院子裏瘋跑，哪有半點兒養在深閨的小姐樣。
她不顧淑女形象，田夏搜完李桂花的細軟正往這邊走，聽到李雪梅殺豬似的慘叫便加快了腳步。見她被元春桃追著跑，發髻都跑散了，別在鬢角的簪子點了翠，摔壞了多可惜。
看在銀子的份兒上，田夏拿起一根手腕粗細的棒子走了過去。
095死了就拉去餵狗
只見她雙手握著棒子往前一送，還沒來得及閉眼，李雪梅就撞了上來。
毫無防備的撞在棍子上，李雪梅疼的差點兒昏過去，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的比翻書還快。
“還是你厲害。”元春桃向田夏豎起大拇指，三步並作兩步趕上來，一只手揪著李雪梅的後脖領子，一只手把從地上抹的黑黢黢的灰抹在她臉上、脖子和衣服上，“好好聞聞，這才是你該有的味兒，沒有田舉人，你早就餓死了，裝什麽千金小姐，也不看看你祖宗們是幹啥的！”
李雪梅被制住了，田夏不由分說抽走她的所有首飾，發簪、耳墜、鐲子、手釧和香包統統拿走。
這些都能賣錢，要是把李雪梅屋裏的東西都賣了，她就不用等，直接讓元獵戶把後山買下來，到時候天大地大，隨她發家致富。
可話又說回來，這都是田慕之的錢，她就算要拿去用也得爭取原身父親的同意，還得給田慕之分出些股份才行。
那都是後話，當務之急是李桂花一家趕出去。
“她這身兒衣裳和繡鞋少說也有三兩銀子，不能讓她帶走。”田夏掃了一眼痛的齜牙咧嘴的李雪梅，冷冷道，“少蹲在地上給我裝慫，我捅你的地方除了腸子啥都沒有，除非你腸子斷了壞了爛了，你就能走。可你要是在不動彈，我就讓劉寡婦來拖你走。”
李雪梅哎呦哎呦的蹲在地上裝病，她想只要她病了，田夏就不能把她一並趕出去。
好歹她是柳絮的親妹妹，田夏不講情面，柳絮不會不管自己。
遺憾的是，田夏早就把她看得真切，她可以厚著臉皮裝病，但結果是被劉寡婦拖死狗似的拖走。
那樣一來，她以後還怎麽活？
無病呻吟的李雪梅瞬間沒了動靜，元春桃以為她死了，嚇得不輕。
“大丫，她沒聲了，不會沒氣死了吧？”說著，她伸手去試李雪梅的鼻息。
而李雪梅自作聰明的屏住呼吸，讓元春桃誤以為她真死了：“真，真，真沒氣了……大丫，這可咋整？”
田夏試了試李雪梅的手腕，脈搏鏗鏘有力，那廂李雪梅還在苦哈哈的憋氣。
憋不死她！
“死就死了，我當初還剩一口氣都被扔進了亂葬崗。她都沒氣兒了更不能放在家裏，找個破草席裹巴裹巴扔去亂葬崗。我之前睡得坑讓給她，要是被野狗挖出來也是她積德行善，至少餵飽了狗。”
田夏說話的時候語氣極冷，聽得元春桃都手心發涼，李雪梅就更不用說了，差點兒嚇尿褲子。
她從未想過田夏的心這麽狠，簡直比石頭還硬、比刀還鋒利。
“好你個田大丫，我怎麽說都是你的長輩，你怎麽敢這麽羞辱我？虧你爹還是巨人老爺，你的修養都被狗吃了！？”李雪梅指著田夏的鼻子破口大罵，轉眼間就換了另一幅面孔。
元春桃真真是大開眼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就伸出了手。
而田夏來不及懟她便聽到一聲脆香。
096有仇報仇
李雪梅沒有一點點防備，挨了元春桃結結實實一耳光。她被打蒙了，但片刻過去就撲上去跟元春桃廝打。
變化來的太快，田夏回過神兒來，李雪梅已經跟元春桃扭在一起。
她擔心元春桃吃虧想把兩個人分開，可又覺得這麽給李雪梅解圍太便宜她了。元春桃做慣了農活，李雪梅連衣服都沒洗過，這倆人掐架的結果可想而知。
不能拉架，但沒說不能拉偏架呀！
就憑李雪梅給杜清章的馬下藥，田夏怎麽虐她都可以，不如趁此機會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你倆打什麽呀！李雪梅，我可告訴你，元大娘身邊就元春桃這麽一個女兒，你要是把她打壞了，看村裏的人能不能放過你。你還想做大戶人家的夫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田夏嘴上在拉架，卻踹了李雪梅幾腳。
她雙手顧得上元春桃，下盤自然就顧不上了，冷不丁挨了幾腳，她便把怨恨撒在元春桃身上。
元春天見頭發別扯下來幾縷，頓時火冒三丈，跳起來把李雪梅撲倒在地，騎在她身上左右開弓的招呼。
田夏本是想親手報仇，怎奈隊友太強悍，根本用不著她動手。
啪啪啪！
“讓你裝相，讓你欺負老實人，你還有臉打我。你有娘生沒娘交，我替你娘教教你！”元春桃氣急了，一巴掌接一巴掌的輪的有節奏。
啪啪啪！
“元春桃，你敢打我。等我哥做了官，讓你好看！”李雪梅不服軟，手腳並用的掙把，可惜她手無縛雞之力，胳膊腿兒只撲騰出些泥巴，半點兒效果都沒有。
聽說她哥要做官，元春桃笑得更厲害了：“你哥要是能做官，我哥就能做大司馬！”
“元春桃，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你後悔的那天！”李雪梅硬氣的很，但整個臉都腫了起來，暗紅色的道子橫在臉上，沒有十天半個月怕是養不好了。
眼見差不多了，田夏給大哥田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和田青把元春桃拉走。
田晉顧忌男女有別，田青就沒那麽多忌諱，跑上去扯元春桃的袖子。
他人小，哪兒拽的動女漢子元春桃，只能向大哥求救。
“大哥快來幫忙，春桃姐腿麻了，你幫我把他扶起來。”他嫩生嫩氣的喊田晉幫忙，他哪能袖手旁觀，立刻走過來把人駕走。
饒是如此，田晉也騷了個大紅臉。
元春桃知道他們兄弟倆是好意，可還是氣不過李雪梅自以為是的德行，臨走時還朝她淬了幾口唾沫。
李雪梅被揍的爬都爬不起來，原本肚子就被田夏的棒子給撞得不輕，這下臉也保不住了，衣服臟了、首飾也沒了，當著這麽多人被騎著打，她真想立刻找塊豆腐撞死。
倒是田夏拿了個棍子遞過來，她這才使出吃奶的力氣站起來。
“休想讓我記你的好處！”李雪梅站穩了就翻臉不認人。
不是她不識好人心，而是田夏跟元春桃是一夥兒的，保不齊自己這頓打都是田夏授意的，她現在跳出來做好人，糊弄誰呢！
田夏可沒那麽天真，冷哼了一聲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想問你一件事。”
097鬧大了保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問你的，我憑什麽要回答你，你算老幾呀？”柳雪梅恨上了她，一門心思跟她對著幹。
說完，她轉身進了廚房，從水缸裏舀了一盆水凈手。
看著她一臉嫌棄的用井水洗完手，卻接受不了用臟兮兮的抹布擦手，糾結了片刻只好用裙擺內側抹去手上的水漬。
她窮講究到這份兒上讓田夏覺辣眼睛，饒是從前李桂花都使喚柳香和柳雙給她上山打泉水洗漱飲用，可從今往後只怕她想喝口井水都要自己來了。
“為了討好縣丞的千金，你連謀財害命都不怕，還怕回答我幾個問題嗎？”田夏直直的盯著柳雪梅的杏眼，暗忖她的眼睛再好看也蒙了一層霧氣，了無生氣還陰毒可惡。
柳雪梅聞言心驚，本能的避開她的註視，而說話前她視線向左瞟了一下，這個微表情立刻告訴田夏她要說謊。
抵賴是人在面對變故時的本能，田夏並不認為哪裏不對。
只不過，如果真是她給杜清章的馬下了藥，那麽這個梁子她們就別想解開。
許是做好了心理建設，柳雪梅重新換上了楚楚可憐的樣子：“要說到謀財害命，你才是各中高手。我娘以為你是個倔脾氣的羊，誰能想到你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拿回我家自己的東西算什麽謀財害命？你這麽詞不達意，縣丞千金怎麽敢把攪黃我和杜清章婚事的重任交給你？”田夏故意頓了頓，偷眼打量柳雪梅的神色，見她眉尖擰在一起不由冷笑，“想來是你先斬後奏，這才為柳貴討來了買官的機會。可你沒想到買官需要這麽多銀子，別說李桂花拿不出，就算她拿的出，你的嫁妝和大小姐的生活就沒了。所以，你就攛掇她發賣我，然後賣掉這兒的田產房屋，搬去鎮上。”
“血口噴人！發賣你是我娘早就合計好了的，即便賈大戶家不賣人，你也免不了被買去大戶人家做奴婢。至於田產，我連地契都沒見過，怎麽知道能不能買賣？”柳雪梅裝的一手好無辜，而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出賣了她。
田夏料想沒有證據她必然會狡辯，卻不想她腦袋這麽清楚，若說不是她給李桂花出的餿主意誰信呢？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當初，李桂花就是為了給還不滿月的她治病才把柳絮買給田家。
要不是田慕之被田家人趕了出來，憑田慕之大伯母尖酸刻薄的性情，柳絮還不知道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
現而今，柳雪梅又來禍害田夏一家，讓她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你盤算著田家村的產業好變賣，這裏出過侍郎和舉人，還沒有賦稅。買了田產後，給柳貴買了官還能剩下不少，足夠你們在鎮上安身立命，也方便你找個好人家。為了你，李桂花可是什麽都敢做的，更何況你做的這些事我有人證，真要鬧大了，保準你吃不了兜著走。”田夏懶的跟她啰嗦，冷颼颼的盯著柳雪梅。
柳雪梅本就心虛，下意識的往後退，一不留神就退到了半人多高的水缸邊兒，被田夏陰測測的目光嚇得嘴唇發顫：“田夏，田大丫，你想幹什麽……”
098狡辯，嚇不死她
田夏步步緊逼，眼見柳雪梅緊挨著水缸邊緣才收住腳步。
她雖然有柳香這個人證，但現在還不是捅破窗戶紙的時候。
柳香想跟李桂花和柳貴分家，這是個整治李桂花和柳雪梅的好辦法，沒了柳富在縣城和鎮上做工的銀子，李桂花和柳貴一家還不喝西北風去？
柳貴在縣衙有個不大不小的差事，賺的還不夠他自己打牙祭，養家糊口全指望田夏二舅媽那點兒嫁妝。
而柳貴那一家子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他們是不會白養著李桂花和柳雪梅這兩個拖油瓶的。
更何況，這娘倆老的好吃懶做，小的自命不凡、天天做白日夢，柳貴一家能給她們好臉看才奇怪呢。
“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你以後再敢打我家的主意，我就把你做的醜事宣揚出去，反正我現在缺錢，巴不得把你的事寫成段子買給說書的。要是你的事兒被十裏八鄉的人知道了，你還想嫁人？只怕除了厲鬼，沒人敢娶你過門。”田夏說的輕松，調侃的語氣讓柳雪梅膽戰心驚，“你，你怎麽敢……”
哼笑了一聲，田夏不知道該說她天真還是聰明過頭了：“還是那句老話，你敢謀財害命，我為什麽要你保密？當初做壞事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你……”柳雪梅臉色煞白，又氣又怕又恨。
“不用你呀我的，只要你足夠安分，我就幫你保守秘密。可要是你動歪腦筋，當心做一輩子老姑娘，還是被口水淹死的那種。”
田夏抓住了柳雪梅的痛腳，她從小就被相士誇面相好命好，要是她壞了名聲誰會娶她？
這麽多年，她仗著江湖術士的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是假的，她也得裝下去。不然，天知道他娘會把她嫁給什麽貨色？
全家被趕出田家村，大柳樹村的房子早就破敗不堪了，他們這麽灰溜溜的回去還不被鄉親們笑死。
而她到了婚配的年紀，要是大富大貴命格的事兒漏了餡，李桂花一定會用她換筆不菲的嫁妝。
給人做正室還好，要是給糟老頭子做妾呢？
那樣的日子柳雪梅不敢想，她受不得那份委屈，可真就像田夏說的那樣任由她順心順意？
柳雪梅咽不下這口惡氣，他們全家都忍不了。
反正找田夏報仇的不止她一個，到時候，她只要敲敲邊鼓、出出主意就夠了。
田夏，咱們走著瞧！
柳雪梅打定了主意，裝出無辜可憐的樣子，怨戚戚的向田夏求饒：“以前都是我的錯，千錯萬錯都是我被鬼迷了心竅，你大人有大量，萬別跟我計較。”
“我不與你計較，但你差點兒弄死杜清章，我想第一個不放過你的該是杜清章他娘。要是杜家新賬舊賬一起算，你要怎麽辦？我聽說，縣丞千金對杜清章青眼有加，要是杜清章縣丞哪兒告狀，你不就要蹲大牢了？”田夏故作一臉吃驚，猛的向前探出半個身子，嚇得柳雪梅控制不住的向後仰到。
099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她被嚇得不輕，田夏陰測測的話語還在繼續：“我可聽說打牢裏都是死老鼠臭蟲和跳蚤虱子，你見過跳蚤和虱子嗎？虱子呀……”
話說到一半，只見柳雪梅再也把不住缸沿兒，仰面掉進註滿水的水缸。
活該！
狗屁大富大貴的命格，依田夏看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賠錢貨。
處理了柳雪梅，她的心情爽多了。
她和田晉兄妹倆對李桂花一家子深惡痛絕，加上有族長坐鎮支持，裏正也發了話，鄉親們本著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的心態，紛紛趕來幫忙，剛過後晌李桂花一家就被趕去了村外的土坯房。
那裏荒廢了很久，但好在房子漏風不漏雨，不少外鄉人在哪兒落過腳。
當然，除了外鄉人，還有些不三不四的地痞無賴，無處可去了就去哪兒湊合湊合。
想要趕走這些兇神惡煞和地頭蛇，全靠李桂花這個瘟神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田夏可管不了那麽多。
多虧組長裏正和鄉親們幫忙，元獵戶和田晉轟走了李桂花一家就去山上拉了些野味下來。
元春桃和劉寡婦幫著田夏在院子裏支起幾口大鍋，等野味運來就來了個大亂燉，辣椒花椒八角桂皮放的足足的，加上醬油調色，粗鹽調味，冰糖增香，一時間整個院子都被肉香籠罩。
鄉親們沒想到能有這口服，一個個聞著味兒就直流口水。
田家村沒賦稅、沒租子，家家都有餘糧，可這裏靠海近了些，地薄、產量低，加上夏天時常有臺風光顧，收成自然不盡如人意。因而肉還是金貴的，也就逢年過節開開葷。
田夏做的分量足，還管飽，村裏的人想不歡喜都難。她知恩圖報，讓大家不白忙，看熱鬧的都能混個肚圓，這份口碑算是落下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田慕之正是如此。
他被柳絮幫襯著沐浴更衣，換了身幹凈的長衫，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茍，哪怕是拄著拐杖，也是溫文爾雅、氣度不凡。
他自然跟裏正和族長坐在一桌，同桌的還有村裏輩分高的老人家。
田慕之有腿疾，不能飲酒，就讓田晉代勞。
田晉最笨，田慕之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甘願做陪襯，半句怨言也沒有。
“當初我傷了腿就盤算著給村裏的孩子們開蒙，怎奈時至今日才能舊事重提。今日正好大家都在，我想請教一下裏正和族叔的意思。若是二位允準，我自當盡心竭力。若二位有更好的安排，我也當遵從。田某只是覺得諸位鄉親幫扶甚多，而我身無長物，只會教書。至於族學一事，不知族叔和裏正意下如何？”
“這……”
裏正和族長面面相覷，他們不約而同擔心田慕之索要束攸。
不僅如此，如果他向村裏要地蓋學堂，他們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
“辦族學當然是好事，更何況咱們田家能人輩出，村裏的小輩好好教導，未必不能成事。”族長發了話，讓在座的人連連點頭，可只聽他話鋒一轉，“但娃娃上學花費不少，村裏的娃娃們頑皮，你也不能白白教導。”
田慕之雖說不怎麽通事故人情，卻聽出了族長的弦外之音，不免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他本是好心，怎麽到了外人這裏就成了貪圖束攸的算計了呢？
默默嘆了口氣，他給了族長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族叔說的是，是我想的不夠周全。”
田晉有些氣不過，借著菜不夠的由頭離了席，氣呼呼的去幫田夏添柴。
見他臉色不虞，田夏急忙問道：“哥，你怎麽了？”
100錢從哪來？
田晉看了一眼在一旁幫忙的劉寡婦和元春桃，抿了抿嘴沒說話。
大哥分明有話想說，可礙於外人在場不方便開口，田夏就找了個借口把她倆支開了。
“哥，你現在能說了吧？”說著，她把幾個用粗面單餅卷了大蔥蘸醬和醬肉的卷子遞給田晉，“你還得替爹喝酒，多吃點，免得喝多了胃不舒服。”
妹妹想的周到，田晉憨笑著接過來，拿了一個分給田青。
小家夥最近胃口大開，飯量比平時大了不少。
“爹想開辦族學，教村裏的後輩們讀書識字。”田晉有些噎著了，捶了捶胸口。
大哥糙成這樣也是沒誰了，田夏趕忙倒了碗水塞過去。
他仰起脖子一飲而盡，放下碗摸幹凈嘴角又打了個嗝才算好些。
“可是，族長和裏正的臉色不好，我估摸著他們擔心爹朝族裏要束攸。娃娃們讀書費錢，筆墨紙硯書本啥的都金貴，要是族裏不出銀子，只怕沒人會讓娃娃讀書。青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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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哭的喘不上起來，田夏卻冷眼打量著周圍的一切，生怕鬧出什麽變故。
她要是不能趁此機會把李桂花從家裏趕出去，豈不是白忙活了？
於是乎，她眼圈一紅也哭上了。
田慕之則相對冷靜，他心裏剜肉似的疼，幾乎要被屈辱感沒了頂，可這是為女兒和一家人討回公道的時刻，他作為一家之主要穩住。
裏正見田慕之不說話，女人們哭成一團，而田兆祥的臉色越發陰沈，田仁禮登時就垮了臉色。
“柳李氏，你還有什麽要說的？人贓並獲，你可知道按律要被流放千裏？單憑這件事，把你送給縣太爺處置都不過分。”他厲聲質問，臉色陰沈的可怕，哪有半點兒平素的慈眉善目？
李桂花嚇呆了，不就買個孩子嗎？跟律法有什麽關系？
可她雞賊的很，從來都不是個笨的，看著情形不對便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裏正，我知錯了，知錯了。我鬼迷心竅了，我不是人，我認錯，認錯，求您看在我一把年紀、做了婆的份兒上從輕發落……”到了這種時候她還不忘給自己求情，甚至擠出了罕見的淚水，“家裏的活兒多，我挨了罰不能下地不是給兒孫們添麻煩嗎？”
她此話一出換來一片哄笑和嘲諷——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你們誰見過李桂花下過地？”元春桃第一個看不下去，她看著大夥兒問道，“有人見過我請吃豬頭肉。”
“春桃你這不是故意想省一頓豬頭肉嗎？明明知道沒人見過。”田嘎子調笑著說道，他是村裏最好的莊家把式，誰家莊稼地出了問題都找他，在這個問題上，他最有發言權，“我見天在地裏頭，十幾年了都沒見過李桂花。”
有他帶頭，其他的莊家把式也紛紛表示沒見過李桂花幹農活。
村子裏的糙漢子有一個算一個能作證，村裏的女人們也紛紛表態。
“李桂花懶得很，瞅瞅她那一身肥肉彪子，幹活人身上的肉和晃不起來，她的跟個灌了水的牛肚似的。”楊秋菊說完自己都沒繃住，笑得直不起腰來。
在場的也沒一個能憋得住，轉眼間就笑成了一團。
田夏聞言立刻想起了註水肉，怎麽看都覺得特別符合李桂花的人設。
而犯了眾怒的李桂花此刻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092好日子到頭了
等鄉親們笑夠了，田仁禮與田兆祥、田慕之商議過後決定把李桂花趕出田家村，至少不能繼續留在田慕之家。
這個處罰皆大歡喜，但田夏表示不服。
“我爹拿的是朝廷的祿米，村裏的田地因為我爹的緣故免了賦稅徭役，鄉親們今日幫襯就算還了我爹這份情，田夏這廂謝過諸位相鄉親。”
聞言，鄉親們都覺得臉疼。如果他們真有良心，早就該站出來替田慕之一家說話。
時至今日，若非元大娘和大壯娘帶頭，他們還不會站出來。即便他們和子孫都會享受田慕之的恩情，也沒人願意仗義執言。
田夏不想用恩情綁架他們，但該說的要說，該點的不點不明。
見鄉親們都有些汗顏，她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便繼續說道：“打我出生起我們一家就沒吃過一粒白米、一頓白面，李桂花當初帶著全家投奔到田家村，據說身上一個字兒兒都沒有。
既然族長爺和裏正爺做主要把他們全家趕出田家村，那就得讓她把細軟留下，隨身的衣服可以帶走，還要寫下文書，與我們家斷絕關系，請在場的鄉親們幫忙做個見證。”
一棒子必須打死，不能給她死而覆蘇的機會。
就算李桂花以後會卷曲重來，想方設法留在田家村，田夏也要讓她嘗嘗失去所有的滋味。
她是怎麽對付原身一家的，自己就怎麽對付她。
李桂花，你的好日子就要開始了。
“夏兒此話有理，柳李氏一家的吃穿用度全出自我手，操持家務、幹臟活累活的都是我的妻子兒女，像這樣無恥的好吃懶做之輩，既要走了，便不能讓她占半分便宜。”緊要關頭，田慕之站在了女兒這邊。
田晉和田青也支持爹和田夏，連元大娘等鄉親們也紛紛表示不能讓喪了良心的人沾好人便宜。
然而，柳絮心軟了，她淚眼汪汪的看向田夏：“大丫，你外婆一家子在大柳樹村的地都荒了，房子也塌了，你讓他們空著手回去他們吃什麽、喝什麽、住在哪兒？再說，眼看就要入冬了，你怎麽忍心看他們忍凍挨餓？”
“娘，那您的意思呢？”田夏臉上帶著乖巧的笑，卻在心裏給了柳絮幾耳光。
面對聖母到骨子裏的原身娘，她表示連槽都懶得吐了。
柳絮一松口，吳帶銀和陳招娣立刻撲上來，抱著柳絮的腿哭天搶地：“她姑以前都是我們不是人，我們讓豬油蒙了心……你可萬不能把我們趕出去啊，千錯萬錯都是娘一個人的錯，我們做的那些個腌臜事也是娘讓幹的呀……你看在你兄弟的份兒上，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不就是跟李桂花斷絕關系嗎？
沒問題，他們舉雙手雙腳讚成！最好這輩子都再也不要見到這頭老母豬。
“她姑，香兒雙兒眼看就要嫁人了，你把我們趕走了，她們可怎麽說親啊？她姑，你是菩薩心腸，就對我們網開一面吧……我們保證以後給你當牛做馬的伺候你，絕對不讓你操辦點兒心，求你了她姑……”
吳帶銀和陳招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估計親爹死了都沒這麽傷心。
093惡有惡報
田夏看的清楚，她們並不是真心悔過，而是怕受窮，好日子過慣了的人哪個想一夜回到解放前？
切，一群隨風倒的白眼狼！
“他爹，你看呢？要不就饒了他們這一回……”柳絮話沒說完就換來大壯娘、劉寡婦和二奎媳婦三口分量很足的唾沫，“活該你被人騎在頭上拉屎！”
柳絮臉上哪能掛得住，委屈的直掉眼淚，而田夏冷眼旁觀，田慕之也面露嫌惡。
丈夫不說話，柳絮怯生生的喚道：“他爹……”
“既然你這麽怕他們受苦，就跟他們一道走吧。這些年勞你照顧，還為我田家開枝散葉，我本該牢記你的恩情，與你白頭偕老。
怎奈你為是非不分，執意引狼入室，我只能舍棄你了。你放心，我不會斷了你的生計，每月祿米歸你，若有難處盡管開口，我絕無二話，這也算我仁至義盡了。”說完，他看也不看柳絮，示意田晉去拿紙筆。
眼看父親就要休了母親，田晉和田青感情上雖然受不了，但心裏都對柳絮有幾分怨懟。
田夏險些被賣掉還不能讓娘看清李桂花的真面目嗎？
但凡陳招娣和吳帶銀有一個好人，他們一家也不會被欺負到這般田地。
因而，田晉二話不說就拿回了筆墨紙硯，還親自給爹墨墨。
田慕之態度堅決，田仁禮見沒有轉圜的餘地便讓劉寡婦、大壯娘和二奎媳婦帶上幾個年富力強的莊稼漢盯著李桂花一家收拾隨身的衣物，天黑之前務必離開田家村，同時派人知會周圍的村鎮李桂花一家不再是田家村田舉人的親戚。
田夏懶得理會哭天抹淚的柳絮，跟隨元春桃翻騰李桂花和柳雪梅等人的房間。
李桂花的行李是元大娘給收拾的，柳雪梅見外人沖進來便扯著嗓子尖叫，卻被田夏扇了一耳光。
“族長和裏正下令，天黑之前你必須離開田家村，從此不許邁進田家村一步。你再喊，我還大嘴巴抽你。”田夏狠盯著她，柳雪梅嚇得一動不敢動，“你敢，田夏你敢！”
田夏二話不說又給了她一耳光，這下徹底把她打的火大：“田夏，我給你拼了！”
她揮動著小胳膊腿兒要跟田夏撕扯一番，卻被田夏扭著胳膊摁在炕上：“你給杜清章的牲口下藥，借此討好縣丞的女兒，你當天下有不透風的墻？你忘了你偷聽墻根的時候落了一條絹帛的帕子，上面還熏了你玉蘭香。”
“你怎麽知道的？”柳雪梅登時慘白了臉色，她怕田夏報覆自己，怕得要命。
“我吃了虧自然要找原因，傻子才會吃悶虧呢！”說著，田夏手上用力，再用點力就能廢了她的胳膊。
她不屑那麽簡單粗暴，作為出身中醫世家的人，她懂得拿捏分寸。這點兒力道就足夠柳雪梅躺十天半個月，以後陰天下雨管保她會疼的渾身冒汗。
想想看，她抱著紅腫的胳膊吃糠咽菜，那該有多爽？
柳雪梅被田夏實力碾壓，元春桃和劉寡婦也給她收拾好了行李。
而當她們看到柳雪梅的妝臺，結結實實吃驚了一把。
094惡心不死你
元春桃閨房妝臺、箱籠裏的東西比得上賈大戶夫人的用度，可想而知，田慕之賺到的束攸、柳富賺到的辛苦錢都花在了哪裏。
料想，柳家上下和田慕之一家都心知肚明，卻生生忍了這麽多年，李桂花還真把柳香梅當千金小姐養，也不看看柳家是個什麽出身，白日夢做的倒是歡！
“瞧瞧，瞧瞧，胭脂水粉是玲瓏坊的，衣服帕子是玉容閣的，首飾是多寶行的，要把這些東西典賣了也有不少錢吧？”劉寡婦婚前在大戶人家做過使喚丫頭，因著簽的是活契才能離開深宅大院。
她見過世面，把樁樁件件的來歷說的清清楚楚，跟著她和元春桃一起來的村婦們只覺得這些東西好看，萬沒想到這麽值錢，不免對李桂花更恨了幾分。
李桂花人緣好就罷了，偏就她摳門、嘴碎、愛占便宜、一言不合就犯渾，撒潑打滾樣樣齊全，在遠近聞名的潑婦中很有名氣。加上她滿身肥肉，瘋起來男人都怕，讓她更是有恃無恐。
眼下，能把她踩到地上，不知道多少人在心裏偷笑。
屋裏的東西都是李雪梅的寶貝疙瘩，就算不能繼續住在這兒，她也要把東西打包帶走，斷沒有留下便宜田夏和柳絮的道理。
見她不管不顧的撲上來搶奪，劉寡婦沖上去擋住她：“這裏沒一件東西是你的。”
“怎麽不是我的，在我屋裏就是我的。胭脂水粉是我的，衣裳首飾也是我的，還有架子床上的紗簾，是我娘剛給我置辦的。拿開你們的臟手，不準動我的東西！”李雪梅眼見元春桃把她的胭脂水粉和首飾裝進妝臺和首飾匣子，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元春桃，你敢用你的臟手再動我的東西試試。”
在場的人都沒見過這樣的李雪梅，像被什麽東西附了身，瞬間變了個人。
元春桃膽子大，怕她一個嬌滴滴的，怎麽可能？
她不是嫌棄自己手臟嗎？元春桃偏就要好好惡心惡心她，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嫌這嫌那。
於是乎，她兩只手在地上摸了兩把灰，擎著手朝李雪梅拍過來。
後者嚇得直跳腳，也顧不上那些細軟了，尖叫著往外跑。元春桃哪肯放過她，她身上的衣裳和首飾還沒交出來呢！
“李雪梅跑了，攔住她，她的簪子值五兩銀子呢，攔住她！”她追著李雪梅大聲呼喊。
而村裏來幫忙的人爺們居多，誰也不敢伸手去攔李雪梅，男女授受不親是小，被李桂花訛上就不好了。
況且，村裏的糙漢子們哪見過李雪梅這幅樣子，都忍不住想多看幾眼，反正看一眼少一眼，等她穿上粗布衣裳還不跟村裏的女人們一個樣。
漢子們不攔，元春桃追的歡，李雪梅像個沒頭蒼蠅似的在院子裏瘋跑，哪有半點兒養在深閨的小姐樣。
她不顧淑女形象，田夏搜完李桂花的細軟正往這邊走，聽到李雪梅殺豬似的慘叫便加快了腳步。見她被元春桃追著跑，發髻都跑散了，別在鬢角的簪子點了翠，摔壞了多可惜。
看在銀子的份兒上，田夏拿起一根手腕粗細的棒子走了過去。
095死了就拉去餵狗
只見她雙手握著棒子往前一送，還沒來得及閉眼，李雪梅就撞了上來。
毫無防備的撞在棍子上，李雪梅疼的差點兒昏過去，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掉，哭的比翻書還快。
“還是你厲害。”元春桃向田夏豎起大拇指，三步並作兩步趕上來，一只手揪著李雪梅的後脖領子，一只手把從地上抹的黑黢黢的灰抹在她臉上、脖子和衣服上，“好好聞聞，這才是你該有的味兒，沒有田舉人，你早就餓死了，裝什麽千金小姐，也不看看你祖宗們是幹啥的！”
李雪梅被制住了，田夏不由分說抽走她的所有首飾，發簪、耳墜、鐲子、手釧和香包統統拿走。
這些都能賣錢，要是把李雪梅屋裏的東西都賣了，她就不用等，直接讓元獵戶把後山買下來，到時候天大地大，隨她發家致富。
可話又說回來，這都是田慕之的錢，她就算要拿去用也得爭取原身父親的同意，還得給田慕之分出些股份才行。
那都是後話，當務之急是李桂花一家趕出去。
“她這身兒衣裳和繡鞋少說也有三兩銀子，不能讓她帶走。”田夏掃了一眼痛的齜牙咧嘴的李雪梅，冷冷道，“少蹲在地上給我裝慫，我捅你的地方除了腸子啥都沒有，除非你腸子斷了壞了爛了，你就能走。可你要是在不動彈，我就讓劉寡婦來拖你走。”
李雪梅哎呦哎呦的蹲在地上裝病，她想只要她病了，田夏就不能把她一並趕出去。
好歹她是柳絮的親妹妹，田夏不講情面，柳絮不會不管自己。
遺憾的是，田夏早就把她看得真切，她可以厚著臉皮裝病，但結果是被劉寡婦拖死狗似的拖走。
那樣一來，她以後還怎麽活？
無病呻吟的李雪梅瞬間沒了動靜，元春桃以為她死了，嚇得不輕。
“大丫，她沒聲了，不會沒氣死了吧？”說著，她伸手去試李雪梅的鼻息。
而李雪梅自作聰明的屏住呼吸，讓元春桃誤以為她真死了：“真，真，真沒氣了……大丫，這可咋整？”
田夏試了試李雪梅的手腕，脈搏鏗鏘有力，那廂李雪梅還在苦哈哈的憋氣。
憋不死她！
“死就死了，我當初還剩一口氣都被扔進了亂葬崗。她都沒氣兒了更不能放在家裏，找個破草席裹巴裹巴扔去亂葬崗。我之前睡得坑讓給她，要是被野狗挖出來也是她積德行善，至少餵飽了狗。”
田夏說話的時候語氣極冷，聽得元春桃都手心發涼，李雪梅就更不用說了，差點兒嚇尿褲子。
她從未想過田夏的心這麽狠，簡直比石頭還硬、比刀還鋒利。
“好你個田大丫，我怎麽說都是你的長輩，你怎麽敢這麽羞辱我？虧你爹還是巨人老爺，你的修養都被狗吃了！？”李雪梅指著田夏的鼻子破口大罵，轉眼間就換了另一幅面孔。
元春桃真真是大開眼界，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就伸出了手。
而田夏來不及懟她便聽到一聲脆香。
096有仇報仇
李雪梅沒有一點點防備，挨了元春桃結結實實一耳光。她被打蒙了，但片刻過去就撲上去跟元春桃廝打。
變化來的太快，田夏回過神兒來，李雪梅已經跟元春桃扭在一起。
她擔心元春桃吃虧想把兩個人分開，可又覺得這麽給李雪梅解圍太便宜她了。元春桃做慣了農活，李雪梅連衣服都沒洗過，這倆人掐架的結果可想而知。
不能拉架，但沒說不能拉偏架呀！
就憑李雪梅給杜清章的馬下藥，田夏怎麽虐她都可以，不如趁此機會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你倆打什麽呀！李雪梅，我可告訴你，元大娘身邊就元春桃這麽一個女兒，你要是把她打壞了，看村裏的人能不能放過你。你還想做大戶人家的夫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田夏嘴上在拉架，卻踹了李雪梅幾腳。
她雙手顧得上元春桃，下盤自然就顧不上了，冷不丁挨了幾腳，她便把怨恨撒在元春桃身上。
元春天見頭發別扯下來幾縷，頓時火冒三丈，跳起來把李雪梅撲倒在地，騎在她身上左右開弓的招呼。
田夏本是想親手報仇，怎奈隊友太強悍，根本用不著她動手。
啪啪啪！
“讓你裝相，讓你欺負老實人，你還有臉打我。你有娘生沒娘交，我替你娘教教你！”元春桃氣急了，一巴掌接一巴掌的輪的有節奏。
啪啪啪！
“元春桃，你敢打我。等我哥做了官，讓你好看！”李雪梅不服軟，手腳並用的掙把，可惜她手無縛雞之力，胳膊腿兒只撲騰出些泥巴，半點兒效果都沒有。
聽說她哥要做官，元春桃笑得更厲害了：“你哥要是能做官，我哥就能做大司馬！”
“元春桃，你給我等著，早晚有你後悔的那天！”李雪梅硬氣的很，但整個臉都腫了起來，暗紅色的道子橫在臉上，沒有十天半個月怕是養不好了。
眼見差不多了，田夏給大哥田晉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和田青把元春桃拉走。
田晉顧忌男女有別，田青就沒那麽多忌諱，跑上去扯元春桃的袖子。
他人小，哪兒拽的動女漢子元春桃，只能向大哥求救。
“大哥快來幫忙，春桃姐腿麻了，你幫我把他扶起來。”他嫩生嫩氣的喊田晉幫忙，他哪能袖手旁觀，立刻走過來把人駕走。
饒是如此，田晉也騷了個大紅臉。
元春桃知道他們兄弟倆是好意，可還是氣不過李雪梅自以為是的德行，臨走時還朝她淬了幾口唾沫。
李雪梅被揍的爬都爬不起來，原本肚子就被田夏的棒子給撞得不輕，這下臉也保不住了，衣服臟了、首飾也沒了，當著這麽多人被騎著打，她真想立刻找塊豆腐撞死。
倒是田夏拿了個棍子遞過來，她這才使出吃奶的力氣站起來。
“休想讓我記你的好處！”李雪梅站穩了就翻臉不認人。
不是她不識好人心，而是田夏跟元春桃是一夥兒的，保不齊自己這頓打都是田夏授意的，她現在跳出來做好人，糊弄誰呢！
田夏可沒那麽天真，冷哼了一聲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想問你一件事。”
097鬧大了保你吃不了兜著走
“你問你的，我憑什麽要回答你，你算老幾呀？”柳雪梅恨上了她，一門心思跟她對著幹。
說完，她轉身進了廚房，從水缸裏舀了一盆水凈手。
看著她一臉嫌棄的用井水洗完手，卻接受不了用臟兮兮的抹布擦手，糾結了片刻只好用裙擺內側抹去手上的水漬。
她窮講究到這份兒上讓田夏覺辣眼睛，饒是從前李桂花都使喚柳香和柳雙給她上山打泉水洗漱飲用，可從今往後只怕她想喝口井水都要自己來了。
“為了討好縣丞的千金，你連謀財害命都不怕，還怕回答我幾個問題嗎？”田夏直直的盯著柳雪梅的杏眼，暗忖她的眼睛再好看也蒙了一層霧氣，了無生氣還陰毒可惡。
柳雪梅聞言心驚，本能的避開她的註視，而說話前她視線向左瞟了一下，這個微表情立刻告訴田夏她要說謊。
抵賴是人在面對變故時的本能，田夏並不認為哪裏不對。
只不過，如果真是她給杜清章的馬下了藥，那麽這個梁子她們就別想解開。
許是做好了心理建設，柳雪梅重新換上了楚楚可憐的樣子：“要說到謀財害命，你才是各中高手。我娘以為你是個倔脾氣的羊，誰能想到你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狼。”
“拿回我家自己的東西算什麽謀財害命？你這麽詞不達意，縣丞千金怎麽敢把攪黃我和杜清章婚事的重任交給你？”田夏故意頓了頓，偷眼打量柳雪梅的神色，見她眉尖擰在一起不由冷笑，“想來是你先斬後奏，這才為柳貴討來了買官的機會。可你沒想到買官需要這麽多銀子，別說李桂花拿不出，就算她拿的出，你的嫁妝和大小姐的生活就沒了。所以，你就攛掇她發賣我，然後賣掉這兒的田產房屋，搬去鎮上。”
“血口噴人！發賣你是我娘早就合計好了的，即便賈大戶家不賣人，你也免不了被買去大戶人家做奴婢。至於田產，我連地契都沒見過，怎麽知道能不能買賣？”柳雪梅裝的一手好無辜，而眼底一閃而過的驚慌出賣了她。
田夏料想沒有證據她必然會狡辯，卻不想她腦袋這麽清楚，若說不是她給李桂花出的餿主意誰信呢？
果然是最毒婦人心!
當初，李桂花就是為了給還不滿月的她治病才把柳絮買給田家。
要不是田慕之被田家人趕了出來，憑田慕之大伯母尖酸刻薄的性情，柳絮還不知道過得是什麽樣的日子。
現而今，柳雪梅又來禍害田夏一家，讓她如何能咽下這口氣？
“你盤算著田家村的產業好變賣，這裏出過侍郎和舉人，還沒有賦稅。買了田產後，給柳貴買了官還能剩下不少，足夠你們在鎮上安身立命，也方便你找個好人家。為了你，李桂花可是什麽都敢做的，更何況你做的這些事我有人證，真要鬧大了，保準你吃不了兜著走。”田夏懶的跟她啰嗦，冷颼颼的盯著柳雪梅。
柳雪梅本就心虛，下意識的往後退，一不留神就退到了半人多高的水缸邊兒，被田夏陰測測的目光嚇得嘴唇發顫：“田夏，田大丫，你想幹什麽……”
098狡辯，嚇不死她
田夏步步緊逼，眼見柳雪梅緊挨著水缸邊緣才收住腳步。
她雖然有柳香這個人證，但現在還不是捅破窗戶紙的時候。
柳香想跟李桂花和柳貴分家，這是個整治李桂花和柳雪梅的好辦法，沒了柳富在縣城和鎮上做工的銀子，李桂花和柳貴一家還不喝西北風去？
柳貴在縣衙有個不大不小的差事，賺的還不夠他自己打牙祭，養家糊口全指望田夏二舅媽那點兒嫁妝。
而柳貴那一家子都是無利不起早的，他們是不會白養著李桂花和柳雪梅這兩個拖油瓶的。
更何況，這娘倆老的好吃懶做，小的自命不凡、天天做白日夢，柳貴一家能給她們好臉看才奇怪呢。
“我只想告訴你，如果你以後再敢打我家的主意，我就把你做的醜事宣揚出去，反正我現在缺錢，巴不得把你的事寫成段子買給說書的。要是你的事兒被十裏八鄉的人知道了，你還想嫁人？只怕除了厲鬼，沒人敢娶你過門。”田夏說的輕松，調侃的語氣讓柳雪梅膽戰心驚，“你，你怎麽敢……”
哼笑了一聲，田夏不知道該說她天真還是聰明過頭了：“還是那句老話，你敢謀財害命，我為什麽要你保密？當初做壞事的時候，你就該想到會有這麽一天！”
“你……”柳雪梅臉色煞白，又氣又怕又恨。
“不用你呀我的，只要你足夠安分，我就幫你保守秘密。可要是你動歪腦筋，當心做一輩子老姑娘，還是被口水淹死的那種。”
田夏抓住了柳雪梅的痛腳，她從小就被相士誇面相好命好，要是她壞了名聲誰會娶她？
這麽多年，她仗著江湖術士的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是假的，她也得裝下去。不然，天知道他娘會把她嫁給什麽貨色？
全家被趕出田家村，大柳樹村的房子早就破敗不堪了，他們這麽灰溜溜的回去還不被鄉親們笑死。
而她到了婚配的年紀，要是大富大貴命格的事兒漏了餡，李桂花一定會用她換筆不菲的嫁妝。
給人做正室還好，要是給糟老頭子做妾呢？
那樣的日子柳雪梅不敢想，她受不得那份委屈，可真就像田夏說的那樣任由她順心順意？
柳雪梅咽不下這口惡氣，他們全家都忍不了。
反正找田夏報仇的不止她一個，到時候，她只要敲敲邊鼓、出出主意就夠了。
田夏，咱們走著瞧！
柳雪梅打定了主意，裝出無辜可憐的樣子，怨戚戚的向田夏求饒：“以前都是我的錯，千錯萬錯都是我被鬼迷了心竅，你大人有大量，萬別跟我計較。”
“我不與你計較，但你差點兒弄死杜清章，我想第一個不放過你的該是杜清章他娘。要是杜家新賬舊賬一起算，你要怎麽辦？我聽說，縣丞千金對杜清章青眼有加，要是杜清章縣丞哪兒告狀，你不就要蹲大牢了？”田夏故作一臉吃驚，猛的向前探出半個身子，嚇得柳雪梅控制不住的向後仰到。
099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她被嚇得不輕，田夏陰測測的話語還在繼續：“我可聽說打牢裏都是死老鼠臭蟲和跳蚤虱子，你見過跳蚤和虱子嗎？虱子呀……”
話說到一半，只見柳雪梅再也把不住缸沿兒，仰面掉進註滿水的水缸。
活該！
狗屁大富大貴的命格，依田夏看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賠錢貨。
處理了柳雪梅，她的心情爽多了。
她和田晉兄妹倆對李桂花一家子深惡痛絕，加上有族長坐鎮支持，裏正也發了話，鄉親們本著有仇報仇、有怨抱怨的心態，紛紛趕來幫忙，剛過後晌李桂花一家就被趕去了村外的土坯房。
那裏荒廢了很久，但好在房子漏風不漏雨，不少外鄉人在哪兒落過腳。
當然，除了外鄉人，還有些不三不四的地痞無賴，無處可去了就去哪兒湊合湊合。
想要趕走這些兇神惡煞和地頭蛇，全靠李桂花這個瘟神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田夏可管不了那麽多。
多虧組長裏正和鄉親們幫忙，元獵戶和田晉轟走了李桂花一家就去山上拉了些野味下來。
元春桃和劉寡婦幫著田夏在院子裏支起幾口大鍋，等野味運來就來了個大亂燉，辣椒花椒八角桂皮放的足足的，加上醬油調色，粗鹽調味，冰糖增香，一時間整個院子都被肉香籠罩。
鄉親們沒想到能有這口服，一個個聞著味兒就直流口水。
田家村沒賦稅、沒租子，家家都有餘糧，可這裏靠海近了些，地薄、產量低，加上夏天時常有臺風光顧，收成自然不盡如人意。因而肉還是金貴的，也就逢年過節開開葷。
田夏做的分量足，還管飽，村裏的人想不歡喜都難。她知恩圖報，讓大家不白忙，看熱鬧的都能混個肚圓，這份口碑算是落下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田慕之正是如此。
他被柳絮幫襯著沐浴更衣，換了身幹凈的長衫，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茍，哪怕是拄著拐杖，也是溫文爾雅、氣度不凡。
他自然跟裏正和族長坐在一桌，同桌的還有村裏輩分高的老人家。
田慕之有腿疾，不能飲酒，就讓田晉代勞。
田晉最笨，田慕之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甘願做陪襯，半句怨言也沒有。
“當初我傷了腿就盤算著給村裏的孩子們開蒙，怎奈時至今日才能舊事重提。今日正好大家都在，我想請教一下裏正和族叔的意思。若是二位允準，我自當盡心竭力。若二位有更好的安排，我也當遵從。田某只是覺得諸位鄉親幫扶甚多，而我身無長物，只會教書。至於族學一事，不知族叔和裏正意下如何？”
“這……”
裏正和族長面面相覷，他們不約而同擔心田慕之索要束攸。
不僅如此，如果他向村裏要地蓋學堂，他們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
“辦族學當然是好事，更何況咱們田家能人輩出，村裏的小輩好好教導，未必不能成事。”族長發了話，讓在座的人連連點頭，可只聽他話鋒一轉，“但娃娃上學花費不少，村裏的娃娃們頑皮，你也不能白白教導。”
田慕之雖說不怎麽通事故人情，卻聽出了族長的弦外之音，不免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他本是好心，怎麽到了外人這裏就成了貪圖束攸的算計了呢？
默默嘆了口氣，他給了族長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族叔說的是，是我想的不夠周全。”
田晉有些氣不過，借著菜不夠的由頭離了席，氣呼呼的去幫田夏添柴。
見他臉色不虞，田夏急忙問道：“哥，你怎麽了？”
100錢從哪來？
田晉看了一眼在一旁幫忙的劉寡婦和元春桃，抿了抿嘴沒說話。
大哥分明有話想說，可礙於外人在場不方便開口，田夏就找了個借口把她倆支開了。
“哥，你現在能說了吧？”說著，她把幾個用粗面單餅卷了大蔥蘸醬和醬肉的卷子遞給田晉，“你還得替爹喝酒，多吃點，免得喝多了胃不舒服。”
妹妹想的周到，田晉憨笑著接過來，拿了一個分給田青。
小家夥最近胃口大開，飯量比平時大了不少。
“爹想開辦族學，教村裏的後輩們讀書識字。”田晉有些噎著了，捶了捶胸口。
大哥糙成這樣也是沒誰了，田夏趕忙倒了碗水塞過去。
他仰起脖子一飲而盡，放下碗摸幹凈嘴角又打了個嗝才算好些。
“可是，族長和裏正的臉色不好，我估摸著他們擔心爹朝族裏要束攸。娃娃們讀書費錢，筆墨紙硯書本啥的都金貴，要是族裏不出銀子，只怕沒人會讓娃娃讀書。青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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